女友卓斐

与卓斐相识是在四年前的一次中秋聚会上。因她年长于我又很投缘，后来我便称她为卓斐姐。

那一年，湾区的大学同学介绍他的朋友辉一家与我们相识，此后这个移民温哥华的四川朋友不仅让儿子爱上了川菜，更把我们带入了一个四川人的社交圈中，在那里，我认识了卓斐。四年前，我和几个朋友应邀去参加在卓斐家的中秋聚会，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大家说好饭后一起唱歌跳舞，所以，先生还特意带上了他的手风琴。

卓斐的家是一栋造型别致的老房子，坐落在半山腰。沿着红色扶手的台阶，一路把我们引领到她的家门。对卓斐的第一印象是小巧、精致、热情洋溢。那天的客人有七八家，有我们认识的，也有素未谋面的。卓斐的家让人感觉很舒适，宽大的客厅里木板装潢的斜屋顶和石头壁炉为房间定下了最天然的基调，从二层餐厅围栏边悬垂下来的宽大的龟背竹的叶片直垂到客厅一角的黑色的三角钢琴上。钢琴上摆放着家人的照片，其中的一张是卓斐正值青春年华的玉照，那张生动的脸和那会说话的一双眼睛让人一望便不能忘怀。一张古朴的小几上盛开着鲜红的唐菖蒲；壁炉边的墙壁上悬挂的一片石头小画；水晶蜡灯中幽然的烛光；这里每一个角落的安排和布置都让我感受到女主人的浪漫情怀。我欣赏着一幅只有一棵大树和几行字迹的看似简单的画作，读罢那上面的诠释着家的涵义的隽语，再望着那突出木板的树干和侧枝，又有了不同的感受。看一个家庭的布置就能知晓女主人的兴趣以至性情，还没有与卓斐姐交谈时，我就知道我会很喜欢她的。

那一天，卓斐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再加上大家带去的各自精心打造的拿手菜，所以那个中秋节的节日味道很浓。卓斐始终热情周到不知疲倦地尽着她女主人的职责。大家的聊兴也很热烈。可惜，我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也不会与不熟悉的人侃侃而谈，因此，那一次的相识，我和卓斐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不过，这反倒给了我机会、以一个生人的欣赏的目光去环视卓斐的家、去观察、去感受。

吃过晚饭，大家把聚会变成了音乐和歌声。温哥华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来宾的才艺着实让我惊讶。那天的聚会上，大家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钢琴独奏、小提琴独奏、笛子独奏，手风琴伴奏的独唱、重唱、最后的合唱把聚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也就是那一次，卓斐第一次让我见识了她的音乐素养，她不仅弹得一手好钢琴，而且歌声美妙动人。那天，卓斐的一曲清唱《老房东查铺》，让我许久都难以忘怀。她的声音高亢、圆润，一听便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记得那次聚会之后，我好几天都在哼唱这首从小就熟知的《老房东查铺》，后来还买了一张马玉涛的唱片。

那天的聚会我想我是忠实的听众，也没有机会和卓斐有什么深入的交谈，但临走时她能从这么多素不相识的陌生的朋友中叫出我的名字，我感受到她的细心和对朋友的那份关注。

之后的几年中，我与卓斐多次在朋友的聚会上相逢，也请过她来我家做客，随着彼此渐渐的熟悉，我发现她不仅艺术才华出众，还口才极佳，富有感染力，而且阅历丰富。听她摆‘龙门阵’真是一种享受。她给我们讲她的欧洲之旅的种种趣闻；土耳其浴的尴尬；谈她与她的德国先生第一次去德国酒吧时，那帮德国佬们看到东方女性的瞬间惊诧；讲她在比利时如何以一种朝圣般地心情参观了诞生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的天鹅咖啡馆。她的‘龙门阵’时而侃侃而谈，时而娓娓动听。一次圣诞聚会上，卓斐用她的超凡的艺术修养，再一次震惊了我。她为大家表演了一段独舞《北风吹》。她那一招一式毫不逊色于年轻人的舞姿，足见其当年的功力。

今夏一个周六的午后，与朋友一起再次作客卓斐的女性午茶会。在她别致优雅的后院里，几张小几上都被她布置上不同风格的茶具，准备了不同的茶叶和各式的茶点。典雅的环境、浪漫的氛围真的是让人的身心得到极大的放松。

我们聊一些女人独有的话题──孩子、衣服等等，卓斐还即兴向我们展示了她最得意的、从我们都喜欢的商店里淘来的连衣裙。那件嵌着灰黑色缎色亮边的黑纱裙精致飘逸，把她苗条的身段，十足的女人味儿表现的淋漓尽致。

除此之外，我们还谈了很多养生之道。卓斐是注册中医针灸师，熟悉很多中医学的理论。她给我们看了四幅画，那画面是不同姿态的佛手，每张画上各写着春夏秋冬，在这之上她加上了中医学的注释，如春夏秋冬有其不同的经络调理，不同的食品有助于滋补不同的脏器等等。这佛手的绘画上添加了书法和中医经络学理论，使得这几幅画作有了盎然的禅意。这不只是一个外在精彩的女人，她更有着丰富的知识内涵。

和卓斐认识久了，常常问我自己，是什么东西使我们女人光彩照人、青春亮丽、永远年轻。要知道，并非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上天的眷顾、拥有美丽的外表、出众的艺术天赋和丰富的阅历。尽管我们已经付出了我们的努力，但很多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从我的朋友——卓斐姐的身上，我体会到，作为已经青春不在的我，最值得追求和珍惜的应该是一颗永远年轻的心——女人的美丽是不以年龄为极限的。

今年的中秋聚会又是在卓斐的家。晚餐之后的即兴音乐会大家兴致勃勃，有跳华尔兹的，也有跳藏族舞的；有唱外国民歌的，也有唱样板戏《沙家滨》中的《智斗》片断的。要唱《智斗》时，卓斐招呼着“等等，等等，我拿茶壶去。”，然后便一溜小跑的取来茶壶，顺便还围上了蓝底白花的阿庆嫂围裙。看到了卓斐天真率性的可爱性格，大家笑的前仰后合。歌剧《江姐》中《绣红旗》的手风琴曲响起，卓斐饱蘸深情的亦歌亦舞，她动人的歌声、优美的舞姿和生动的表情不禁让我动容。当时，我只恨自己的手里没有相机能留住那美好的瞬间。随后我就想，不用相机，我可以用笔，笔所能留住的的东西应该比影像要深刻和丰富得多。

201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