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11, 2014

两只蜂鸟的故事 Zt




自由派的蜂鸟吉米
By 一娴


蜂鸟吉米                                  摄于LA家中

吉米是我家第一只蜂鸟。自从春末夏初挂了两个糖水瓶,后院陆陆续续就来了很多蜂鸟,开始的时候,蜂鸟们争相吸食糖水,你来我往,上下飞舞,唧唧啾啾,一派热闹景象。但是很快,雄鸟之间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战,吉米就是凭借勇力,力挫群雄,成功宣示了对糖水瓶的主权,成了一方霸主。

最初,吉米把两个糖水瓶都占为己有,只要有其他蜂鸟靠近,吉米都很凶狠地把他们赶走。后来,吉米对相距5米的另一个糖水瓶有了点力不从心的感觉,把吃到糖水都变成驱赶别人的能量消耗,太不合算了。于是吉米很明智地放弃了另一个,每天早起晚归,兢兢业业地守着自己的糖水瓶,为了节省体力提高效率,还把守护的地点逐渐移到附近的凤尾棕榈上,继而进一步移到糖水瓶旁边的吊盆上。从此,吉米开始过着衣食无忧的幸福日子。

话说有恒产就有恒心,可是吉米自从有了恒产糖水瓶后,却渐渐地失去恒心了。

每天,从早到晚,吉米站在吊盆的横枝上,除了有时驱赶一下前来偷食抢食的蜂鸟,余下的时间,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整理身上的羽毛,过去天天忙着觅食,哪有这么多时间整理羽毛?现在,吉米身上的羽毛每一根都被精心整理过,因为食物充足,营养丰富,整齐的羽毛油光发亮,在阳光下闪耀着美丽的光芒,这是吉米最得意的事情,只可惜现在不是繁殖季节。

另一件是眺望风景,这是很赏心悦目的事情,极目远眺,极远处山峦连绵起伏,深蓝浅蓝灰蓝以致几近透明的淡蓝,层次分明渐渐融入天边。远处高速公路上的车流在阳光反射下闪闪烁烁,近处社区绿树掩映中,各种建筑错落有致,红瓦灰瓦夹杂其中,真是美不胜收。可是,吉米知道,人类有一种症状叫做“审美疲劳”,那意思吉米明白:就是说哪怕是琼瑶仙境,天天看,也就那么回事了。新鲜期一过,吉米就得了审美疲劳症。

这还不是严重的问题,严重的问题在于自由。吉米虽然不识字,但是去过的地方多,也听过人类念过一首诗,叫做生命啊,爱情啊,若为自由故,都是可以不要的,充分说明了自由的极端重要性。吉米想起了过去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时候每天要忙着觅食,南加气候温暖,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开放,虽然辛苦,但是温饱还是没问题的。那时候,吉米在美丽的花丛中穿插飞舞,品尝各种花蜜,遭遇许多蜂鸟,有朋友也有敌人,虽然有时候还要躲避天敌,但那也是丰富多彩生活的一部分。

那时候吉米多么快乐啊!现在吉米虽然守着糖水瓶,衣食无忧,但是吉米没有了自由!从早到晚都得守在糖水瓶边,因为一旦离开,就可能永远失去了。吉米倒是不像人类那样为了自由可以把生命爱情置之不顾。吉米只是一只蜂鸟,没有那么高的情操,但是吉米也热爱自由。每天,吉米守着糖水瓶,一边怀念着自由自在的往日生活,一边苦苦思索着自由的问题,糖水瓶还是自由? To be or not to be?

渐渐地,吉米开始倦怠了,经常飞出去漫游,守在糖水瓶旁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驱赶别的蜂鸟也不那么卖力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吉米的心里,蓝天白云鲜花绿草的呼唤声越来越强烈。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糖水瓶旁再也看不到吉米的身影,吉米自由自在地飞走了……

吉米的离去,在糖水瓶旁留下了真空,引发了新的激烈的争夺战,这时候,鲍伯横空出世——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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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守派的蜂鸟鲍伯 By 一娴
                           蓄势待发的鲍伯     摄于LA家中


话说吉米的离去,在糖水瓶旁留下了真空,引发了新的激烈的争夺战,这时候,鲍伯横空出世——

鲍伯出现在一个晴朗的夏日,蜂鸟们鏖战正急,蜂鸟们有的像F22战机,箭一般地俯冲、爬升、盘旋、追击;有的像阿帕奇直升机,令人惊叹地在空中嘎然而止,倒退,让追击的蜂鸟刹不住而扑空。十几只蜂鸟翅膀的破空声,身体相撞的砰砰声不绝于耳,速度之快,技巧之高超,人类也不得不叹为观止。

鲍伯的出现让空中的集体鏖战立刻溃散,鲍伯懂得占据有利地形,鲍伯懂得各个击破,鲍伯更快更准更凶更狠,鲍伯立在糖水瓶的架子上,目光炯炯,蓄势待发的样子令人想起了中国武林精英致命一击之前的英姿,虽然鲍伯从来没去过中国。

就这样,鲍伯轻易地夺取了糖水瓶的主权,并且进行了完全地牢固地有效地控制。

大局已定,鲍伯过上了吉米曾经过的丰衣足食的生活。和吉米一样,解决了温饱问题,鲍伯也开始思考,和吉米不同的是,鲍伯的思考更为细致和务实。例如,鲍伯就不认同吉米的审美疲劳,鲍伯更注意细节。那高速公路上的车流,每一分钟都呈现不同的状态;错落有致的灰瓦红瓦,在晨曦和暮霭中各具特色,还有远处的山景,用中国诗人苏轼的诗句来形容,就是“晴方好”“雨亦奇”。细节决定一切,在鲍伯看来,吉米的审美疲劳就因为浮躁而忽视了细节。

鲍伯对自由也有自己的看法,因为在人类院落里穿行时间长了,鲍伯知道人类喜欢站队,自由派或者是保守派。如果借用一下,在鲍伯看来,吉米就是自由派,喜欢无拘无束,充满浪漫幻想,说实在,鲍伯对吉米的离去很不以为然,守着糖水瓶就没有自由?又没被关在笼子里。再说了,世界上哪有绝对的自由,再有漫游的自由,也不能飞到欧洲飞到中国吧?冬天就要来临,没有糖水瓶,缺衣少食,就会丧失漫游的自由,不得不躲在一处亚冬眠,也可能被自由自在的天敌吃掉。鲍伯自认为是保守派,守着糖水瓶,衣食不愁,享受足够的自由,绝不轻易改变现状。

和吉米动辄出击的方式不同,鲍伯在技巧方面灵活有效得多。对待来偷食的蜂鸟,有时候,鲍伯采用鸣叫的方式来警告,鲍伯营养好,中气十足,鸣叫声也足以吓走胆小的小蜂鸟;有时候,则以快速煽动翅膀的动作表明即将起飞,当这些都不奏效的时候,鲍伯就出手了,快稳准狠是鲍伯的杀手锏,很少有蜂鸟能够逃得过鲍伯的攻击,有时候,鲍伯能在快速的追击过程中狠狠地痛啄来犯的蜂鸟,令其他的蜂鸟望风而逃。

面对另一个糖水瓶经常出现十几只蜂鸟共享的和谐景象,鲍伯对此嗤之以鼻,在鲍伯看来,那是蜂鸟托尼和印蒂软弱无能的表现。鲍伯绝对不允许任何对主权的冒犯,有时候,别的蜂鸟从糖水瓶旁边形迹可疑地经过,鲍伯都不允许。如果适逢风雨天,另一个糖水瓶糖水告馨,饥饿的蜂鸟们会冒死前来抢食,这时候的鲍伯,展现了钢铁般的捍卫主权的决心和行动,无论来多少蜂鸟,追打多久,鏖战过后,糖水瓶的主权始终牢牢地握在鲍伯的手中。

大好江山,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一瓶糖水,令多少蜂鸟争起舞。强大的实力和务实的理念,使如今的鲍伯颇有几分王者气概,高高地站在吊盆的树枝上,一览群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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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omments:

  1. 这二则故事很有意思,作者很有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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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也很有想法。我觉得自己是鲍伯,沉浸在晴方好、雨亦奇中不能自拔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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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Replies
    1. 年轻时也曾很吉米,求新、求异、求自由,大刀阔斧,勇往直前,不愿意守着已有的,要不恐怕也不会折腾到这儿来。现在就更鲍伯了,喜欢闲适、幽雅、情调,更追求自然与回归的生活,而且生活越来越简单了。吉米时也会有对鲍伯的向往,鲍伯时也会有吉米的冲动。你能这么确定自己是吉米,说明心态还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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