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塘

元旦那天，先生和我正准备外出徒步，电话铃响了，朋友喜气的新年问候之后就是：“想不想去湿地走路庆祝新年？”“我们正要出发呢！等你们啊！”我忙不迭地回答。从那天开始，这一个多月里我们一共去了六次湿地。冬日的湿地以它的种种气象，种种形态欢迎着我们，每次去都会有新感受。那里有笼烟隐翠的寒塘木；有如诗画的静水倒影，有时像是放电影一样，浓雾流动，雪峰的山巅赫然出现在蓝天的背景下，瞬间又迅速隐去，没了踪影；有时我们用望远镜看到湿地中的水面上百余只天鹅游弋；在高塔上品落日金辉；对石崖舒啸，互致新年问候，之后便听到山林回响，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这样的山林回声让小狗都感到了兴奋，它也学着我们汪汪几声，因为听到回声，它愈发地激动，之后便一声接一声地狂叫不止。

平时我们都常听雨，雨声总带了几分诗意。毛毛雨是轻言细语，几近无声，润物，也润心。倾盆大雨，哗啦啦，痛快淋漓，“何妨吟啸且徐行”，走在雨里……

偶尔我也试着听雪，特别是雪夜，大地静谧，天空墨兰，白雪映得周围很亮堂，像白天。廊前檐下听雪，听得是那种感觉。听雪可不能只是竖起耳朵听，大半儿是要用心，在雪花飘舞中寄放心情，或沉郁，或欢欣……

听冰，或许你从未听说过吧，我也是头一次。上周末去徒步是在上午，气温还没升高，但和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再加上运动，到也不觉得冷。湿地的水塘到处都结了冰，成了真正的寒塘。一些芦苇在冰的围困下瑟瑟，十几只黑嘴黑脚的白天鹅和它们淡灰色的孩子们在苇塘的冰面上踯躅，然后很强劲地扑楞着翅膀起飞了，飞行时，它们的长颈都伸得直直的，发出号一样的鸣叫，那声音酷似圆号，浑圆又嘹亮，号天鹅（Trumpeter Swan）的称号是名副其实。

湿地的景色一如既往的荒凉、静美，让我们陶醉。那天的气温低，时间又比较早，所以没有其他人。和朋友一行四人边走边调侃着，我们说这里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归我所有。”正说笑间，一声呼啸掠过小路旁的冰面，我们先是一惊，随后就见冰面上一道长长的裂痕延伸到远处。这一声冰裂的呼啸唤起了先生儿时的记忆，他说小时候因为家住河边，冬天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随后，我们伸长了耳朵，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到处寻觅，都想亲眼看看那冬日暖阳下的寒冰是如何伴随着呼啸开裂的。在瞭望塔半腰上，当我们三人对着远处的几点皑峰指点江山时，又是一阵咔咔的暴裂声，待我们回头时，水塘的冰面已出现了一道裂纹，只有提前爬上塔顶的朋友幸运地亲见了冰面暴裂的景象。后来的一路上，我们时不常就能听到远远近近的塘中因为冰裂发出的各种声响，冰裂频率的高低或许是因冰的厚度不同所致吧。

寒塘中偶有一处没有结冰的水面，聚集了大群的野鸭和大雁，待我们走近，它们被惊起，成群地从我们头顶掠过，不知里面是否会有几只“惊起却回头……”。湿地里交错纵横的堤坝上也会不时地看到蓝鹭鸶，其实它们是灰色的，从没看到有两只鹭鸶在一起的，它们总是孤零零，形单影只。我们走近了，它便飞起来，滑翔一小段，也不飞远，就又落在苇边水畔伫立。不知它们是不是会感到有些寂寞，是丢失了老朋友？还是从来就没有？

每个人都有他生命中觉得最像是家的地方，有的是青青河边草的小山村；有的是现代都市霓虹闪烁的大酒店；有的是古城有紫藤萝架的老四合院；有的是绵延数里的温暖白沙滩；更有田野中金黄的菜花畦；对于我，则是这湿地、这寒塘，这环绕河湖泽地的长堤。“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应是本性如此吧。春堤闻草香，泛舟绿溪上，秋堤赋诗，寒塘听冰。钟情这里的草木，早春，是“草色遥看近却无”，晚秋又是“又见湖边木叶飞”；深爱这里的湖泽，盛夏，“软泥上的青荇”在清澈的湖底荡漾，拂过赤足，深冬，幽蓝的湖水中禽鸟游弋；当然还有这长堤总在脚下伸向远方……

苏幕遮  寒塘

叶子    2014年2月5日

步冬堤，晨潜露。

隐翠含烟，脉脉寒塘树。

舒啸萦回青嶂处。

独起闲亭，飞入矶石雾。

蓼汀长，沙溆鹭。

寂寂灰翎，何处寻旧故？

淀水初冰凉无数。

缘聚缘分，相顾天涯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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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元宵情 和叶子

海哲 2014年2月14日

春晓空山风已住，

水静山青，

飞鸟知何去？

水底流云行几许，

蒹葭遮断寒塘路。

又到小楼林隐处，

却问伊人，

记否相思树？

空谷归程闻笛赋，

千回百转凭谁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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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2.11

归园田居（其一）

 陶渊明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