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一：梦境
年前的一夜我做了个梦， 在梦中和父母相聚甚欢。梦里，我们仨在家里找一个存单，好像数额还不菲呢。单元的门开着，母亲说存单有可能放在哪个包裹里了，哪个包裹呢？好像是立柜左边的什么地方。她的声音很大，我担心被从楼道经过的人听见，于是示意她小点声，然后我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瞧动静。由于职业习惯，平时一向视保密为生命的母亲却丝毫不在乎，反倒说我一惊一乍的。说着，他们就笑起来，母亲笑得特别开心，父亲甚至笑倒在床上，那真是我许久没有看到的开怀大笑，他们的笑让我的感觉好极了，我也就跟着他们胡乱地笑我自己，笑着笑着，就把自己笑醒了。
醒来，我愣了半晌，回想我的这个梦。上班出了门，我突然就有了个想法，便又返回来把脑袋探进屋里，没头没脑地对先生说我想回家过年。他看了我一眼，不假思索地说，好啊。好像这家就在马路对面似的。
晚上我没说，他也没提，我想他一定是以为我又突发奇想，过后也就忘了。到了该睡觉时，我把头天晚上的梦告诉了他，对他说我真的想过年回去。他说我们看看机票吧，于是我们在各自的电脑上查找。就那么巧，这时加航正好有一个绝佳的促销计划，他说：买吧。我说：真的？就我自己？回家过年？他说：那还有什么犹豫的，本来就说好了每年都要有人回去的。我们不是打算好了春夏之交一起回去吗，现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当即出了票，那时已经快到年根儿了。
回家过年喽！深更半夜，我禁不住欢呼起来。
因为这个梦，我独自踏上了归程。又不是因为这个梦，都说梦是心头想！
片段二：鲫鱼汤
回公婆家那天，电话里婆婆告诉我：“你爸爸正给你做鲫鱼汤呢！”听着，我心里一热，眼睛有些潮湿。
自从上次回国后，好几次先生和家里通电话后都跟我说，我爸妈直后悔，说这次回来没给你做鲫鱼汤，还说下次一定补上。是啊，鲫鱼汤！用一扎长的活鲫鱼熬汤，鱼肉细腻，浓汤是奶白色的，异常鲜美。鲫鱼汤一直是我的最爱，就连坐月子时天天喝都没喝没让我喝倒了胃口。
那天，虽说我回去的很晚，一家子人都还在等着我一起吃晚饭，灶上汤锅里的鲫鱼汤还是温热的。公公告诉我，他们去了几次市场，想买小鲫鱼，都没买到，这个大鲫鱼是一个亲戚送的，送来时还活蹦乱跳的呢。
掀开锅盖，我一愣，那鱼汤并非奶白，而是灰色的。我没说什么，盛了小半碗汤，在婆婆的怂恿下，又夹了一块鱼肉。等到我坐在桌边，端起鱼汤，用筷子挑起鱼肉时，我才惊讶地发现那鱼肉竟是棕褐色，呈蜂窝状。看着这样的鱼肉，我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我很尴尬地喝了一小口汤，汤虽说没有异味，但根本也谈不上鲜美。这鲫鱼汤可是近八十岁的公公亲自为我做的，是老人的一片心意，我该怎么办？该不该喝下这碗汤，吃这鱼肉呢？我心里特别矛盾，又非常难过……
掀开锅盖，我一愣，那鱼汤并非奶白，而是灰色的。我没说什么，盛了小半碗汤，在婆婆的怂恿下，又夹了一块鱼肉。等到我坐在桌边，端起鱼汤，用筷子挑起鱼肉时，我才惊讶地发现那鱼肉竟是棕褐色，呈蜂窝状。看着这样的鱼肉，我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我很尴尬地喝了一小口汤，汤虽说没有异味，但根本也谈不上鲜美。这鲫鱼汤可是近八十岁的公公亲自为我做的，是老人的一片心意，我该怎么办？该不该喝下这碗汤，吃这鱼肉呢？我心里特别矛盾，又非常难过……
2013.2.23 夜
看來，夢想成真總是令人長久難忘的。
ReplyDelete去中國還是小心為妙，空氣混濁難以避免，但飲食不得不防。對於中國貨，我是毫無信心。擧個例子，二十幾年，我買過大陸來的黃魚，燒完之後，揭開鍋蓋，魚裏散發著一股濃濃的六六粉味。這怎麽能吃！近幾年我一直喝雜糧粥（從不吃飯），最近偶然之中發現，大陸來的綠豆、黑米、黃豆、芝麻等都染上了顏色，放在冷水裏，馬上飄浮出煙狀顔色。這太可怕了，我們當即全部扔掉，連臺灣產品都比大陸的要好。現在買食品時，我們都會先檢查一下是否來自中國大陸和越南。
潜兄，我过去只是觉得中国食品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但遇到的都还可以忍受，这次是有些出格了，简直有些恐怖。
ReplyDelete以前有个朋友坚决不碰中国制造的食品，我还觉得有些过分，现在觉得很可以理解，至于是不是自己也那样做，我们还下不了这个决心。如果不碰国货，好像就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你说的"近幾年我一直喝雜糧粥（從不吃飯）"，是说不吃米面吗？那样会不会觉得饮食太单调了？
喝雜糧粥（不吃白米飯、白麵），搭配蔬菜不是趕時髦，而是無奈的選擇，醫生對治療我的病要求，看來在剩餘的時間裏都是如此。單調是單調了點，也只能這樣，不過設法做得口感好點。我早說過，一般而言，好吃的東西不健康，健康的東西不好吃。
Delete"好吃的東西不健康，健康的東西不好吃。" 千真万确。
Delete你吃杂粮就要多变化一下烹调的方式。
我们这两年也常常吃的比较素淡，觉得也挺好的。甚至奇怪地发现饮食的清淡也能影响到人的思想、生活方式，人会变得比较恬淡一些。怪不得和尚要吃素才能修行:-)
总归是年关将近倍思亲，正如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走就走，也是潇洒的紧！
ReplyDelete倾巢这下，岂有完卵？国内环境持续恶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鱼也不能幸免。只是可怜一片真情。。。
两段小文的中心思想总结得准确无误:-) 的确，这正是我想说，又不想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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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lyDelete华博网：《2013回家过年片段（片段一：梦境 片段二：鲫鱼汤）》上有 24 条评论
庄銳 在 2013 年 2 月 23 日上午 7:15 说道：
听说有鲫鱼汤，我就开始馋了。可惜他那么大年龄为你下厨的一番心意。
那鲫鱼是应该等着客人到了才杀，当场下锅的。
不过我们回家时没有这份“待遇”，那请来的乡间厨师人来人往的客人使我们少了吃饭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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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6:43 说道：
是啊，亲情和残酷的现实让人处于两难的境地。
听你这样说，看来你们回家时的”待遇“也不差嘛，“ 那请来的乡间厨师人来人往的客人”，流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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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銳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25 说道：
不是流水席，一般是好几桌。 乡下有这样的坏规矩，我的父母还是不喜欢这一套的。 我们一回去，那么尽管我们家本来没有什么很亲的亲戚，但是要好的朋友们都会被请来，有的好朋友听到了也会来玩。吃的酒席是不错的，规矩是10碗并且谁坐哪个座位，做什么菜，怎么上菜，怎么敬酒，都很有讲究的。可是我们儿子主要就吃那里的青菜，因为那江汉平原鱼米之乡的瓜果确实额外有味道。
但是不回也不行哪，我准备只还回一次。以后就原则上安心呆在新的家园怡养天年，与目前还不存在的孙辈们玩耍是我可以想象的最大乐趣。所以下次回去要与部分多年没见的好朋友们见一次面，了却人生的一桩心愿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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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銳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32 说道：
我是想说，下次回去我准备住在宾馆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我自己（不是家里的）朋友们都见一次面。然后就留在美国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落叶归根”，这里就是我的归根处。
我的后代就可以说他们的“根”本来就在这里，因为我就将会被埋在这里了。是万维那里的起码货教授说的一样，我的墓志铭也早都想好了。能再活10年20年谁知道，30年好像不大可能。哈哈，我修得庙来，“和尚”已经几乎就要老了嘛！ 人生一世，为了什么呢？ 我看谁也不知道，也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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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銳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33 说道：
也没有必要知道。 （漏掉了“没有”）
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下午 11:11 说道：
你们回去家里给张罗，也是高兴。现在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体会，每次儿子回家，别管多累，我也愿意招呼朋友们来家一聚。
你们打算好了就在美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不做落叶归根的计划，只要自己开心就最好。看来数学家做事都很有计划性。
谢谢庄锐留言。
懒人 在 2013 年 2 月 23 日上午 10:23 说道：
很喜欢你那梦中定票。很耐读的。
下游地区污染比较严重，但亲情更让人感念。我的故乡在上游，也是“山水盈盈处”那种。这次回去可吃了不少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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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6:57 说道：
谢谢懒人兄肯定。
前两天还在读这首词，想写点儿什么，今天你就提到。
水是眼波横，
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回家过年，其实就是去感受亲情的。尽管有这次“鲫鱼汤”事件，我也还是吃了不少鱼，都还不错。食品问题虽说是偶然发生，但让人防不胜防，不知以后该怎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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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久桥 在 2013 年 2 月 23 日下午 2:35 说道：
叶子， 真羡慕， 想走就可以拔腿就走！对老人们也是格外的惊喜，无价。
那碗鱼汤喝的实在纠结，同情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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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03 说道：
乔， 别着急，再过几年，你也可以“想走就可以拔腿就走！”，珍惜当下，耐心等待:-)
这次回去的主要感受是苦乐参半，想想，这也是自然的。似乎什么事都可以理解，只是接受起来有些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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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安 在 2013 年 2 月 23 日下午 3:51 说道：
叶子好，
好温馨的梦！
当年留校后住在朋友要求帮着看的古典老洋房，但是导师家夫人和女儿常住美国，希望能搬去住，免费吃喝（甚至保姆连衣服也洗好折叠整齐，当然我只允许了头一次）。
那时候一年两次出去登山做背包客，就把存折都交给导师保管。他是名家之后，生活非常有规律，东西放得有条不紊。可是我的存折他觉得要更加小心，就非常规地换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直到放满意为止。
但是太安全了也不好，有回从机场回来吃好他等着的热菜热饭，两人正聊天呢，他突然不安起来，说似乎想不起来替我把存折都放在哪里了，不叫找都不行，只好帮着他翻柜子和家里保险物品存放地。可是都没有，我开玩笑说您这是不想让我回自己房间睡觉吧？老先生说，不公平，你睡觉了，留下我承担一世英名的压力？
那时还没看过尼古拉斯.凯奇在白宫躺桌子底下找藏宝图的电影，但是开玩笑说您一定藏在防备小偷入室的地方，会不会是哪个秘密抽屉？
竟然真说着了，他高兴地给我看家里的秘密隐藏抽屉，存折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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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08 说道：
谢谢汤安分享我的好梦。
你的经历也很有趣，往往藏东西藏得太好了，连自己都找不到了，这是我母亲常有的事。她的口头禅是“肯定放在了一个好地方”:-)
平时都是她教育我们这个那个都要保密，我们姐俩都不以为然，不知怎的，在梦里我们的角色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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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自美国 在 2013 年 2 月 23 日下午 7:30 说道：
原来是这么说走就走的，倒也少了等待和期盼。
听别的网友也谈到污染的严重，让人痛心。该好好整治了。
看网上这骂声一天高过一天，有时侯也琢磨，是不是这几年变化太大，中国真的不可救药了？希望叶子能多谈谈你的见闻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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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上午 7:23 说道：
美国，是啊，说走就走，想起一出儿是一出儿:-)
食品污染、环境污染是有目共睹的事，的确这几年有恶化的趋势，想来真的让人很气愤，很痛心。
真希望中国不要再做世界加工厂，以牺牲不可再生能源和破坏环境来换取所谓的高增长。有时我甚至想，从环保的意义上来说，应该抵制国货，购买日货。为什么他们把能源藏着不开采，用别国的；为什么他们自己不生产，把机器搬到别国去，除了经济势力，还有个发展的眼光。我认为中国领导层不是没有这个眼光，就是不那么做。不过我会一直抱希望，有朝一日……
这次的回国系列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我只想如实谈一些这次的回国见闻（片段），然后让大家自己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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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颂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下午 4:23 说道：
老人费了这么大心不能扫兴，这汤硬着头皮也得喝下去:-)
中国货还是尽量买，中国人太多，就业永远是第一位的问题。污染是经济问题，可以用经济的方式解决，比如设法消除externality－将污染打入到成本中，这样最终中国货可以会慢慢涨价，但这将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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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鸟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下午 6:01 说道：
叶子是个孝顺女儿，你老公善解人意，你老公公更是可亲可敬。
我同意颂兄的意见，这汤硬着头皮也得喝下去:-)
其实我想大家在回国之前就应该预先有了国内污染问题的心理准备，
既然选择了回去，有些时候就只好顺其自然了，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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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4 日下午 11:16 说道：
欢乐，小小鸟，我做的不好，只把那碗汤喝了，鱼肉我实在吃不下去，悄悄倒掉了:-( 第二天，公公说那鱼汤不好，让倒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在想想心里还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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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鸟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3:11 说道：
叶子，没有埋怨你的意思，深深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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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5:22 说道：
小小鸟，别多虑。我懂你的意思。
我也认为该那么做，就是没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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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凡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上午 11:40 说道：
亲情，乡情，梦境，现实。一切交织。此中滋味，传达得细微婉曲。
污染的问题日益成为一个话题。虽然污染在发达国家也走过同样的道路，但是在已经有别人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中国政府有责任避免自己重蹈西方的覆辙。我记得当年我离开的时候，环保局已经设置到县一级了。如今污染问题如此严重，不能不说是他们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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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5:33 说道：
谢谢凡兄的肯定。
环境污染是个很让人纠结的一个问题，这次回去感触特别深。相关组织能做的该是制定法律、政策和开展教育这一类工作，执行起来，这其实是个牵扯到每个人的问题，能否做到依法办事，很难。
环境不改变，我们就总是在期望与失望之间徘徊，可无论如何失望，又怎么能不期望呢？毕竟自己的亲人还都在那里。
另外，按照你给的提示，我试了加头像，成功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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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yuege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7:09 说道：
“上班出了门，我突然就有了个想法，便又返回来把脑袋探进屋里，没头没脑地对先生说我想回家过年。”这一段好生动，想象着叶子探头的样子好可爱，你先生真是体贴啊，圆了你回家的梦，好温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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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歌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7:10 说道：
是山月歌，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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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在 2013 年 2 月 25 日下午 9:46 说道：
想象之中的总是最可爱的，继续想象:-)
山月姐，你留的作业挺难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