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26, 2013

没……


只手指轻轻一敲,几千字的草稿没了。多少情动的片刻,多少想为朋友出游指点迷津的细节,多少夜晚的心血,就那样化为乌有。

儿子小时候给我们变戏法,把手里的小物件在我们的眼皮下堂而皇之地塞进衣兜,然后摊开两只小手,奶声奶的一声 “没”,戏法就变完了。计算机也和我变了个类似的戏法,堂而皇之的藏了我的底稿,事后没法去掏兜儿把它找回来,还得怪自己,真是让我好心疼。

几次试图凭着记忆找回当初书写时的感觉,再来复制那些文字,竟然不能。这时我意识到,去了就是去了,文章不能复制,再要写便要把当初的心灵历程重新走一遍,不能偷懒少走半步,恐怕有很多事也是这样。

这几日沮丧的感觉倒是让我的一些记忆复苏,竟忆起童年的一件往事来。

八、九岁时我们住在大山里的军营,那年正值苹果收获的季节,父亲说要带姐姐和我去一个小山村买苹果,还记得那个村叫侯马。他说去借一辆自行车,大梁放上我,后坐儿带姐姐,几十里山路,三个多小时便到了。要坐自行车喽!那几日心里总是出小手,痒痒的,却不懂那就是激动。

周末那天我在外面玩儿,突然就想起要去买苹果的事,疯跑回家,气喘吁吁地问母亲。母亲说因为找不到我,再加上考虑父亲带两个人太沉,所以只带姐姐一个人去了。我一下子就哭了,还边哭边叨叨:为什么你们不去好好找我,我又没有藏在什么地方,就在大操场上玩儿,你们说带又不带,说话不算数,云云。其实我也恨自己玩忘了,但那时哪有怪自己的道理呢。

现在回想,让我能记住这件事还不只是因为我的沮丧,而是因为母亲的一小碗油渣。那天母亲一反常态地温柔,而平日里她总是很严肃,我是很怕她的。她那天不仅没有板起面孔,反而很耐心地哄我,许诺说下次一定带我去,而且只带我一人去。母亲还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有一个感觉是没有忘的,那就是有点儿受宠若惊。

然后,她让我去楼外玩儿,说不要跑的太远。她要练大油,让我玩一会儿就回来吃油渣儿,晚了,油渣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说油渣都归我一个人,不用给姐姐留。

油渣可是那个年代孩子的美食,吃在嘴里满口留香。要是运气的话,能碰到那么一点儿没剔净的瘦肉混在大油中,那就是猪油炸肉啊,那滋味就更不用提了。小小的我是懂得告诫自己不能再去计较爸爸不带我去的事儿了,妈妈已经给了补偿,该知足,多云转晴吧。那天吃油渣用了一个带把儿的小小搪瓷碗,那碗上的绿色条纹在我的记忆中格外清晰。

唉,今天我要还是那个扎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该多好,一碗油渣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2013.10.25

1 comment:

  1. 今天又在电脑里弄丢了一份未完成的底稿,近四千字,去年去伦敦的《英伦散记》,同样沮丧,只是不像几年前那样愤怒。平静一下心情,又开了一个新文件,落笔重写了第一段。第二次写同一篇文章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劝慰自己,就把这当作一种修行吧,没准儿能出更好的文字也未可知。想做个阿Q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真傻和装傻的境界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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