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阿拉斯加的滨海小镇Valdez 二十八英里处,路边有一个在艳阳下闪着刺眼银光的冰川:Worthington Glacier。
从观景台上看,沿着冰川边缘山石上的小径可以爬到冰舌上,我有些跃跃欲试,可先生那天脚不好,不能爬山。怕他不放心,我只说去照相,便带了相机和一根手杖只身前往。从观景台往冰川看,好像近在咫尺,真真爬起来,感觉就大不同了,着实挺艰难。路很窄,也崎岖,爬坡跳沟的,尤其一路上只我一人,不免有些忐忑。回身望望,能看到先生一直举着望远镜在看我,心想自己还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也还算踏实些了。
西斜的太阳悬在冰川上方,正是“山头斜照却相迎”的光景,由于冰川的反光,我得手搭凉棚才能看清它的模样。在山下望冰川时,觉得它的规模不小,两条长长的冰舌好像快要流到马路上似的,可当我越接近它,能看到的冰舌部分就越小,有些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的感觉了。
和冰舌已经很接近了,但还没有踏上去,这时太阳已经有一半下到山那边了。周围的环境由起初雪峰刺眼的明亮,变得柔和起来,我频频举起相机,拍灰色河川中水边这里一蓬、石间那里一簇的粉色野花。
太阳沉得好快呀,眼看着就要全部躲到冰川后面去了。没了阳光的照耀,周围的一切突然间变得有些阴森恐怖。一丝不安掠过心头,让我开始担心起脚下,那灰色的泥土看起来有些松软呢,沙石地上一道道的裂纹也有些狰狞可怖了,觉得每往前迈一步,都有种要掉进无底深渊的危险。水声轰鸣着,那是冰川融化中日复一日的咆哮;风也来合奏了,吹来冰川的寒气,微冷;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我独自面对阴影中巨大的灰色石壁,心有些战栗。石壁上冰川移动时留下的擦痕如刀劈斧凿,那岩壁好似要扑过来,拥抱我,在它的怀抱中,我是不是会变成那些灰色砂砾中的一颗?想想,如果真是那样,其实那倒也不错。我这么一个微小的生命面对着亿万年的时空流转,感叹早已枯竭了,脑子是空洞洞的,心是沉甸甸的,我只想逃跑!
我最终没有踏上那个冰川,距离它只有一百米吧?或许还近。
2013.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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