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家不远,半小时车程,以前常来,疫情期间已经一年多没过来了。小路走过不知多少次,与不同的人走,留下诸多记忆。小路在森林中,林子不是那种阴湿的密林,天气好时有散射光照进来。树林的一侧是溪流,如祖母绿般碧透的溪流。溪流因地势变化着节奏,有时湍急,溪水在窄窄的河道穿行,被大大小小的石头阻挡,击起浪花,浪花翻着跟头,欢快地你追我赶,水声喧哗;有时有滩涂,溪水不急不徐、缓缓流淌;有时又是深潭,沁人心脾、攫人神思的绿水潭;溪流的上游还有个瀑布,枯水季时,瀑布中规中矩地跌下不大的落差,而丰水季则奔涌轰鸣,水花飞溅,即使站在观景台上也能感受到水雾如梅雨般飘来,不一会眼镜就模糊了。每次站在溪流旁、瀑布前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朱自清先生的《绿》,仙岩梅雨潭的绿。那深深浅浅、重重叠叠、醉人的绿啊!书中的绿与眼前的绿融为一体,让人忘我凝思,恍惚中竟不知身在何处。
这就是温哥华的梅雨潭了。
绿色不只来自溪流,还有森林。林中石头上的苔藓在阳光下绒绒的,泛着青黄色的微光,正是“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让人只想上前抚摸一下。树桩上也有苔藓,倒伏的树桩上苔藓画出一幅别致的图画,细细密密的绿沿着树皮纹理的走向流淌,疏密有致,浓淡相宜,是最高妙画者的杰作。先生爱数年轮,不粗的一段木桩竟然有五十多年,那不正是我们的年龄吗?一个巨大的被苔藓上了一抹抹绿色的木桩上已经长出了小树,母本的粗大让我想象着它该会有二百多年的树龄吧,那时恐怕是我十代以上的祖先生活的年代。大树静默,却经历过许多时代的风霜雨雪,不知它们是否有语言?还是籍着风来对话?庄子说:“大木百围之窍穴……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如果这就是树的语言,所谓地籁,那它们在诉说些什么?
仲夏季节,枫树叶依然是鲜嫩欲滴的翠色,透光的叶片尤为灵动新鲜。一些细杆的枫树弯下腰,跨过小路,成了天然的绿拱门。健康的冷杉林遍布着新鲜的蕨类植物,那是又一重青绿,而冷杉枝头悬挂着长长短短的绿毛苔,昭示着这里是温带雨林。如果一边走路,一边悉心倾听,这一处是哗哗啦啦溪流欢唱,那一处又是瀑布的轰鸣,而水声并不孤独,总有鸟儿此起彼伏来酬唱。
不是周末,林子里还是有一些游人。大家虽说都没戴口罩,但基本都比较注意保持距离。虽说距离远了,但交错时大多打招呼,微笑。疫情之下,如今很多人都打了一针疫苗,日感染人数大幅度下降,大家心情放松许多,但愿两针之后能有更大改善。身为温哥华人是很幸运的,尽管幽闭一年多,还有这样的山水可以徜徉。
2021.6.10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ReplyDelete南兄别来无恙。
ReplyDelete这首《终南别业》的境界令多少文人向往。你是否已“晚家南山陲”亦或还在高速路上:-)
澳大利亚疫情控制的真好,听新闻说悉尼歌剧院可以演出,真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