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这双鞋——2011回国随笔（六）

      

         关于婚姻是一双鞋，有很多经典的说法，其中最著名的就是 “婚姻是一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这次回国和中学好友相聚，虽说是多年没见了，但儿时的交情让大家彼此都没有生疏感。倾心交谈，除了工作，我们谈的更多的是婚姻、家庭和孩子。谈话让我一再地联想到了婚姻这双鞋的说法，对中年人的婚姻产生了诸多感慨，更进一步想从女性的角度谈谈对婚姻的感受。

*                    *                    *                    *  

       夏洁是我少女时的好友，多年没见了，她还是那么健谈，那么实实在在，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哪句话是在逢场作戏。怪不得前几年另一个朋友电话里告诉我，夏洁升局座了，我不但没有半点儿吃惊，而且觉得早该如此了。

       这次和夏洁相聚，让我感触颇深的是，在聊天的过程中她多次由衷地称赞自己的先生，她的表情中流露出的幸福感是那样的真切，她谈起先生时的笑声是那样的爽朗。步入中年，耳边听到了太多的对婚姻的抱怨，看到了太多的这样、那样的不和谐的中年人的婚姻，夏洁的谈话不禁让我眼睛一亮，心里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夏洁身材高挑，性格开朗，谈锋甚健，周身都洋溢着热情和活力。她先生相貌平平，不善辞令，接触久了才会渐渐地体会到他的睿智和幽默。他们开始谈恋爱时，他的家庭负担很重，父亲早逝，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兄弟姐妹又多。作为长兄，这个家需要他来撑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夏洁选择了这门外人都不看好的婚姻。一进门便和先生一起悉心照顾有病的婆婆，拉扯弟妹们长大。结婚二十多年风风雨雨，日子过得不容易，是有目共睹的。

       后来夏洁升了官，先生依然是普通职员。在外人看，这样的婚姻更是不般配了。可夏洁说他看好的就是先生对家庭的责任感，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夏洁对我说，她一直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一直都觉得两个人在为这个家操心尽力的过程中，能互相理解，互相体贴，感情在逐渐加深。她还和我特别提到，工作中职位的差异最初也是让她先生感到不是十分自在，他人的一些调侃甚至都会影响到他的自信。两个人的关系因此有过一段别别扭扭的时期。夏洁说，在这种情况下她所做的就是忘掉自己在外面是个什么长，回到家里就是本本分分的做妻子该做的一切。她的以诚相待让先生也不断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现在他们走出了起初的不适应期，两人之间的关系亲密自然。听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谈起自己的先生时，仍然有与当年小姐妹一道说起自己心上人一样的神情和语气，我觉得他们的这份爱真是很美好。

       从夏洁的为人处世和谈话中，我体会到她在婚姻中秉承了东方女性的传统美德。善良、无私、体贴、善解人意让她能够任劳任怨的和先生共度家庭的难关。事业的发展也并没有让她忘乎所以，她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家庭中该担当的角色，没有去做那种给先生带来巨大压力的、咄咄逼人的强势女人。

       夏洁是善良可爱的女人，她更是聪明的女人。一路走来，她让起初看起来并不光鲜的婚姻这双鞋愈发的舒适合脚；让穿鞋的人跑跳自如，在四十多岁的年龄依然充满激情；他们的柔韧与刚强和对婚姻的自信让我感到，他们是可以穿着这双鞋一直走到地老天荒的。

                                                              *                    *                    *                    *  

       现在我们已步入中年，婚姻这双鞋合不合脚，早已自知了。穿着这双鞋走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环顾四周，大多是一瘸一拐，踯躅前行的人。磨脚，挤脚，咯脚的鞋让很多人、特别是女性不停地抱怨。对配偶的失望，对爱情的麻木，对婚姻的无奈，让太多的中年人的婚姻成了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让人纠结不清的死结。

       的确，婚姻中有太多的无奈，男人们有太多顽疾，女人们有太多挑剔。婚姻中的很多女性好像始终都在和男人的缺点作斗争，试图改变他们，但最终不得要领。其实谁都懂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时，就忘却了。

       无论是坚强还是懦弱的女人，在心灵深处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肩膀来倚靠。当女人没有了安全感时，女人感到无助甚至崩溃。

       女人矛盾，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接受现实，还是应该改变现状，只有在抱怨和唠叨中得到释放，找到平衡。但抱怨和唠叨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并不能带来快乐。当新的一波矛盾再起时，女人再一次失望，再一次发作，再一次无奈。女人说婚姻让我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姑娘变成了一个喋喋不休、河东狮吼的怨妇。

       人到中年的女人很难当机立断的脱下婚姻这双鞋，毕竟它是一双鞋，有它就会有温暖，就会有体面。再说矛盾是不是就达到要换鞋的地步，也很难有一个评判的标准。这么多年已适应了穿鞋，再回过头来，回到打赤脚的年代，真的是需要勇气的。

       我相信大多数人的婚姻都会存在着这样那样的缺憾。女人们爱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永远不会有百分之百的满意，一个矛盾解决了，就会有另一个新的矛盾出现。不该因为你的男人的某些缺憾就对他全盘否定，以致对婚姻丧失信心；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改变自己比改变对方来得更容易，而改变自己所带来的结果，是你百般斗争要改变对方所不可得的；善良、勤劳、无私、温柔的女人往往会比过于强调自我的女人在婚姻中得到的更多；强势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会让她的男人或选择逃离或选择冷漠；女人只有自己自强、自立、自尊才能得到她的男人的尊重和爱。

        曾经的一次聚会中，大家聊起中年人的爱情，一个女友撇着嘴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爱情可言，这种论调实在是让我大不以为然。我以为爱情自始至终贯穿在人的一生中，中年人的爱情更是维系中年婚姻的关键。有爱，才能够原谅对方的疏忽；有爱，才能平息胸中的怨气；有爱，才能不计前嫌，轻轻走到桌前，递上一杯新沏的热茶；有爱，才能放下身段，在激烈争吵后首先轻启朱唇；一个充满爱意的拥抱、一个深情无限的轻吻都可以立即化干戈为玉帛；过于理性的婚姻会有太多的较真儿，都说爱的一塌糊涂，爱可以让婚姻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婚姻往往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幸福。
 
       要学着做一个聪明的女人。要学会接受男人的优点和缺点；遇到不开心的事，不自己钻牛角尖；要懂得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要记得使用卡内基的理论：最坏会怎么样，如果能接受最坏的结果，那么现在是不是比最坏还好很多。既然知道自己放不下这个男人这个家，就要包容、接纳、苦心经营，只有这样才能在婚姻中找到自己的归属感和幸福感。

       都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今世的婚姻该是多么的珍贵。这样珍贵的婚姻值得我们用毕生的努力去珍惜、去维系、去改善。


2011.7.26